Citoyenne Juliette

“还活着的人就跟着前进吧。”

【续文】弗里德里卡(二)

谢谢上次各位的祝福,明天期中考试于是有时间,惯常炖肉,肉会有的,面包会有的。

(一)

他一边握住她纤小的手,一边捧着一本诗集。
烛火在床边安静地燃着,橘色的光芒笼罩了纸页,温柔但不容任何人拒绝。温暖的烛光与铅字缱绻缠绵,她不由得想到,如果再近些,那些脆弱华美的诗行,必然会被火舌热烈地舔舐,化为毫无生气的纸灰。

弗朗茨的手抚摸起她的面颊,有些冷,但毕竟是暖的。

那样温柔但不容拒绝,让她莫名感到恐惧。

(二)

“她是厌恶浪漫主义的浪漫派。”

宜于点缀象牙色梳齿与缎结的深色长发垂在窗边,无声拂过冰冷的玻璃表面,窗户玻璃的另一侧,西风挟裹着细雨,无休无止,连绵不断。

她停下梳妆的动作,那双素白的手怔在了原地,仿佛诗意盎然的前奏曲中被突兀地插进去一个黑色休止符,死的沉郁笼罩了“嗒嗒”作响的玻璃窗,笼罩了十二月的清晨与壁炉中刚燃起的火。缎带、梳子与首饰掉在地毯上。
我会死的。

她没来由地这么想。

死亡是浪漫派的艺术。在北法兰西的公寓里,伟大的维克多·雨果坐在扶手椅里,一手撑着下颌,一手举起苦艾酒,死亡的阴影在他们三人的脸庞上无声蔓延,是一个沉默的圆环,一个解不开的高尔丁结。

雨果先生同弗朗茨谈论死亡,文学家以文学,音乐家以音乐。甜蜜的变调、和弦与撞击,接续着韵脚,织就死亡的十四行诗。鲜红的少女在她耳畔低语,纤纤十指沾着血迹,冷彻骨髓的吐息喷洒在她赤裸的修长颈项上,她比任何时候都更接近死亡的断头铡。她的情人知趣地为她披上大衣,揽住她袅娜慵懒的腰肢——而那是迟早会被墓地石板压住的——充满魅力的花朵与酒神杖。

她会死的。

有人拾起地上的梳子,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她的长发,动作轻得像春风。

(三)

晨妆中的她苍白得犹如幽魂,在午夜时分徘徊的幽魂,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,碎在她的手心,那是一颗晨露,折射出冬季的阴雨和微光。

弗朗茨不知道自己拥抱的是丽达,还是哀鸣的天鹅。

他屈下身,倾听她的心跳声,他的妻子手足无措地看着他的金发在晨光下焕发出光彩,带来某种难言的柔和、温暖与生命力。

他让她侧身坐在他的腿上,惯于弹奏乐器、撩动贵族名媛们心弦的手指,正抚弄她的辫梢。

她换了个姿势,趴在他的肩上,而他轻柔地解开她编到一半的发辫,颜色稍深的河流顺从地淌过她白皙的肩头。

(四)

“艾米莉亚。”

“柯西玛,”他小心地把耳朵贴在她的腹部,稍稍隆起的某处,“在布莱德琳诞生时,我就想好了她的名字。我漫步在街道上,满心欢喜却无处倾诉,四处回荡着教堂的钟声。就在那时,我想,亲爱的,如果我能够再拥有一个女儿,我会带你来意大利,而我们叫她柯西玛。”

她有点愤怒地看着他,看着他带上温和笑意的美丽面容。她沉默着垂下眼睫,剪断了她眼中绵绵不断的愁思,她冷漠而忧郁的眼神,因此柔软如春芳初发。弗里德里卡抱住他的脖颈,她弯下腰又皱起眉,又吻了他一下:

“不对。”

他为她的动作惊讶。

【弗里德里卡恐惧弗朗茨,他是令全欧洲倾倒拜服的音乐家,是贵妇们的梦中情人,同时,他也是的弗里德里卡的情人、丈夫、孩子的父亲——最华美精巧的牢笼。在他身边,她越来越难以振翅高飞。而他需要的不是稳定并且细水长流的生活,他需要激情与泪水,可惜他的弗里德里卡大概只能提供后者。】

(TBC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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